巴赫的口误,西方的凝视,又及未能完成的脱亚入欧
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,错将“日本人民”说成“中国人民”,这一事件在两国的社交媒体中引发了山呼海啸 — — 堂堂主席,竟然会在公开场合搞错奥运会的举办国!还是说,那双蓝眼睛的底下其实是Google开发的人工智能,它目前还无法对亚洲人进行准确的分门别类。
通过简单的搜索便可以获知,把“中国”和“日本”弄混的西方政要,绝非巴赫主席这一特例 — — 加拿大总理特鲁多、新西兰总理阿德恩,以及英国的威廉王子皆榜上有名。

但即便嗅觉灵敏的日本媒体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上述异样,即便日本的另类右翼能暂时放下握住性器官的右手,也不要指望他们在太阳升起的第二天真的能在现实中作一番文章。
日本时间7月14日凌晨一点,也就是在本文撰写之时,我们便可预知菅义伟政府对这次口误的后续处理 — — 处理就是,不会有任何处理!若有通晓“残体中文”的日本友人不幸读到本文,暂且不必哀叹菅政府面对洋人之软弱。毕竟在海的那边,一国元首尚不知“通商宽农”为何物。既然我们都身处“疯狂宇宙”,为何不能对巴赫的口误一笑了之?
当然,倘若此事发生在彼岸的大清,那是万万不可一笑了之的 — — 若是错将“中国人民”说成了“日本人民”,无需“萨尔格王”亲自发令,来自“B字头”和“G字头”网站的疯狗便会对可怜的巴赫主席群起而攻之。虽说“刑不上大夫”,巴赫主席多半不会在新闻联播上的公开认罪,但他随后的一言一行,势必成为“伟大、全能的中国共产党打到邪恶帝国主义”的又一铁证。

推演到此为止,回到两国网民在社交媒体上的论战,一个戏谑的病理结构油然而生 — — 中国人从本能的幸灾乐祸中发现,自己最想成为的,终究还是“嘴上最痛恨的”日本人;日本人则从蓝眼睛的凝视中再次惊恐地发现,(无论多么努力),自己依旧沦为,“意识形态领域最为痛恨的”中国人。一个口误,既将中国人变成了日本人,又将日本人变成了中国人。
在“西方“这位他者的凝视下,东方人的丑态毕露令萨义德不知该如何是好。但与此同时,那个源自萨特,被齐泽克发扬光大的黄色笑话又得到了新的升华 — — “有三个女人:中国女人,日本女人和韩国女人(韩国读者,请原谅我的恶俗)。他们趴在在一张大圆桌旁围成三角,每个都下身赤裸,便于后入,然后被一个白人(巴赫)或黑人(谭德塞)从背后搞。因此,她只能看到她面前搞其他两个女人的男人肤色。三个女人所能知道的全部信息是,搞他们的一共有五个人,其中有三个白人(巴赫)、两个黑人(谭德塞)。基于上述限定,胜者是那个最早能确定搞自己的男人是什么肤色,然后推开他并离开房间的人”。
笑话的后半段,齐泽克对可能存在的三种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论证。篇幅有限,在此不表。直接进入结论部分:“三个女人在被搞的同时正观察着彼此,她们要确定的,并非是简单的‘谁正在搞我,黑人还是白人? ’。而更可能是,‘在别人的注视中,我正在被谁搞?’。也就是说,女人的真正身份,恰是在这种凝视中被确立”。
白人错将日本人当作中国人,中国人因而兴奋地发现 — — 原来,我们(在西方的视域中)和日本人没什么两样!
白人错将日本人当作中国人,日本人因而痛苦地发现 — — 原来,我们(在西方的视域中)和中国人没什么两样!
在西方的凝视下,日本人与中国人的身份发生了逆转。
也只有在西方的凝视下,“日本人”与“中国人”可以确立自己的身份。

唯一能让日本右翼满意的 — — 唯一能够因为一个口误将奥组委主席驱逐出境的政府,只存在于他们口中的“支那”。毋宁说,若日本右翼妄图在西方面前证明所谓的“日本性”,那么他们就必须失去被建构的“日本性”,用“支那”的手段 — — 复刻祖父辈在1940年代的行动。
而那场始于1931的行动,所带来的最悲剧性的后果,莫过于是向世人证明 — — 脱亚入欧的全盘崩坏。入侵支那的日本人,不甘做“约翰公司”的好学徒,代价就是被视作支那人。
大奥斯曼帝国在解体后被发明为西方,大德意志帝国在解体后被融入西方,大俄罗斯帝国在解体后被纳入西方。但只因为那场未能完成的脱亚入欧,日本人痛苦地发现 — — 我们付出了那么多,却从来都不属于西方!
受巴赫惊扰,东条总理从从坟墓中苏醒。
他惊讶地发现,“昭和正统在支那!”。
